Cater10(4)
「张夜纱，我差点被你吓si。」
许耀哲拍抚x口，咳到眼睛都红了，「你怎麽会在这里？」
我与他保持距离，保持镇定且轻描淡写地回，「我发现你离开家，好奇你大半夜要去哪，就跟出来了。」
「你真的是……」
他看着我的眼神带着无可奈何，「以後别这样，对心脏很不好。」出口的声音有些疲软无力。
「对不起。」
听见我的道歉，许耀哲脸上露出一丝意外。
「算了，没关系啦。」
他踩熄落在地上的菸枝，扬起平时惯见的随和笑容，「你看到我ch0u菸，好像不怎麽惊讶。你会讨厌ch0u菸的人吗？」
「很讨厌，我闻二手菸会头晕目眩，严重时还会想吐。」我说。
「真的？你跟侑芬阿姨一样，她闻二手菸也会不舒服，所以我爸後来就为她戒菸了。」他对我眨眨眼，「居然被你逮到了，可以放我一马，别跟他们告状吗？」
「叔叔不知道你会ch0u菸？」
「他跟侑芬阿姨都不知道。其实我老爸不会限制我ch0u菸，只是一定要等我成年，我爸x格正直，很守法，若知道我背地里做这种事，不会轻易饶我的。」
「你还未成年？那你开车载我回来是无照驾驶。」
他一脸大事不妙，「你放心，我开车技术很好，一直都是安全驾驶。」对上我怀疑的眼神，许耀哲立刻保证，「我答应你，下个月生日一过，我立刻去考驾照。别生气，好吗？」
原来他下个月就十八岁了，我随口一问：「你是真的觉得我生气，才没来跟我们吃晚饭？」
「是啊，听完我的那些话，感觉你暂时不会想看到我。其实，现在我见到侑芬阿姨，也会有些过意不去。」
我不发一语，默默移动脚步，与许耀哲靠着同一面墙。
即使感觉到他的视线，我也装作没发现。
「你不会觉得不舒服？」
「你菸都熄了，味道也差不多被风吹散了，只要别靠你太近，我就不会闻到你身上的菸味，所以没关系。」
不去想他的问话是否有另一种含义，我俯视他脚边的菸蒂，「你什麽时候开始ch0u菸？」
「国三，暑假的时候。」
「因为好奇吗？」
「不是，我对ch0u菸其实没什麽兴趣，只是那年的我过得不太愉快，为了排解情绪，就在朋友的怂恿下接触。跟朋友绝交的那段时间，我ch0u得最凶，一天可以ch0u两包。随着日子过去，我郁闷的心情平复不少，加上担心被老爸发现，每次ch0u完菸，都要等身上菸味完全消失才能回家，太麻烦就渐渐不再ch0u了。我已经将近半年没碰菸，这两天晚上睡不着，菸瘾不知怎的突然来了，才会在半夜溜出来偷ch0u一根。」
即使他没说出陈璿，我想，许耀哲当年过得不太愉快，八成是因为他。
而这两天他会失眠，必然也是因为陈璿带来的打击。
「你跟你朋友为什麽绝交？」
他轻描淡写地说：「他是我认识很久的学长，也知道我心情不好的原因。某天，他以带我解闷的名义约我喝酒，实际上，当时他在外欠了债，跟他姊姊设计了一场仙人跳打算勒索我，结果没得逞。那件事之後，我就没再见过他了。」
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，「这太夸张了吧？」
「是啊，那两年发生过不少类似的事，被利用是家常便饭。主要还是我识人不清，不懂得谨慎交友。後来，我和那些人切割了，这两年几乎没再吃过同样的亏。」
我停顿须臾，「不过，你现在还是有很多朋友吧？」
「是啊，但就是玩乐时才凑在一块，不太深入交流。这样的关系对我来说b较轻松，没什麽负担。」
「学长也是吗？」
他噗哧一笑，「他当然是例外，你怎麽会把他跟那些人相提并论？高海珹是我最後的避风港，要是连他都做出对不起我的事，这世上就真的没人能相信了。然而矛盾的是，他是我最信任的人，我却不是什麽都能对他说。」
反刍着这句话，我问：「你矛盾的地方不只这一个吧？」
「什麽意思？」他好奇地望向我。
「你无法向学长倾诉陈璿的事，却能对我这麽做，那我在你眼中究竟算哪种人？就算我们是家人，老实说，也不过才认识一个多月，彼此的关系b陌生人还熟悉一点，根本远远不到能让你这麽做的程度。若你真的有所警惕，不想再被身边的人利用，就不该让我知道这些。你不担心我有天会拿你的弱点反咬你一口？」
此话脱口而出，我愣了一下，双颊越来越烫。
许耀哲沉默了会，若有所思地说：「你问了个好问题，我会认真思考答案，希望能在你搬回去之前回答你。」
他接着问：「颜泊霖给你答覆了吗？」
「还没。」我希望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。
许耀哲轻轻叹口气，「欸，我们不是有打赌吗？我赌颜泊霖还是不会赞成你搬回去。假如我赌赢了，你答应我一件事，如何？」
我肩膀绷紧，「什麽事？」
「别因为害怕颜泊霖会对你难过失望，就不敢对他说出真心话。要是最後你还是狠不下心拒绝他，就告诉他是我威胁你离开的。」
闻言，我眼角ch0u动，来自鼻腔的酸楚，使我的眼眶逐渐sh润。
「如果是我赌赢了呢？」
「那我也可以答应你一件事。」
他走近我，轻拍我的肩膀，「好了，太晚了，你再站在这里吹风会着凉，快回去睡觉，我还要去超商一趟。」
许耀哲越过我走出巷子，身影很快就消失在黑夜里。
若你真的有所警惕，不想再被身边的人利用，就不该让我知道这些。你不担心我有天会拿你的弱点反咬你一口？
我不曾像现在这样，因为自己的虚伪而感到羞耻。
已经欺骗许耀哲无数次，也利用他无数次，我到底凭什麽对他说这种话？
如果我只能说出这些令人作呕的可笑虚言，不如什麽都别说。
倘若我还没有将许耀哲放在心上，一定不会如此良心不安。
他跟高海珹是对的，我确实不该来到这里，更不能继续留在这里。
然而，许耀哲明明已如此为我着想，还给了我临阵退缩也绝不会被责怪的理由，我还是被困在原地。
只要将许耀哲的话一字不漏地转述给泊霖，我就能从这个恶梦解脱，但我迟迟无法这麽做。
於是我终於明白，我停滞不前，不只是因为害怕泊霖会对我失望。
「夜纱。」
之轩的呼唤声，让我从臂弯里抬起头。
她身着运动服装，额上还流着汗，我才想起现在是t育课。
今天我们和隔壁班的学生一起打篮球，趁着老师暂时离开，几个nv同学在球场旁悠闲聊天，我也坐在一旁想事情。
「什麽事？」
「你要不要也来打一场？活动筋骨说不定会让你的心情变好。」看我一上午都无jg打采，之轩向我提议。
「好啊。」用力抹了抹脸，我懒洋洋地站起身，「目前b数多少？」
「落後二十一分，超惨的，隔壁班的实力太强了。」她沮丧。
b赛重新开始。
之轩一接到球，就传给站在附近的我。
似乎认为胜券在握，敌队的防守明显松散。她们b近我，我敏捷地攻破三名对手的防守，一口气奔至篮下，jg准投篮，令她们措手不及。
见我连续投进三颗球，队友们激动地齐声欢呼，想尽办法将球传给我，让我来夺分。原本班上低落的士气渐渐提升。
随着双方b数越拉越近，场外聚集更多人，连在隔壁场地打球的男生也跑过来看，热闹的打气声不绝於耳。
我没注意他们在喊什麽，一心追逐着篮球，想再投篮得分，彷佛这麽做，就能暂时忘却那些令我痛苦的事。
b赛在我成功投进一颗三分球後宣告结束。
我们以一分之差险胜，jg采的逆转胜令全场为之沸腾，掌声不断，队友们扑向jg疲力竭的我，抱着我又叫又跳，只差没把我抬起来往空中抛。
虽然我不在乎这场b赛的胜负，但大家浓烈的喜悦还是感染了我，不自觉跟着她们露出笑容。
然而，我心酸地发现，自己居然想不起上次这样笑得无忧无虑，是什麽时候。
等我把一切告诉泊霖，回到原来的生活，就可以再次这样微笑了吗？
回教室的途中，几个跟我交情不错的nv同学，还沉浸胜利的喜悦里，雀跃地向我问个不停。
「我都不知道夜纱你这麽会打球，莫非你在上一个学校是篮球队？」
「不是。但我国中有段时间常跟邻居一块打球，我打球的技巧大多是跟对方学的。」我解释。
「是喔？那对方一定很厉害。」
「嗯，他曾是高中篮球校队的王牌队员。」
她们面露惊yan，要求我分享更多，我便娓娓道来──
他从前住在我家隔壁巷，年长我五岁，身高将近一百九十公分，因此有着「巨人」的绰号，是位幽默直爽的大哥哥，也是泊岳哥崇拜的对象。
国一那年，泊霖告诉我，泊岳哥瞒着他跟巨人哥哥学打球，两人会到附近的球场练习，已经持续一个多月。
颜阿姨不小心说溜嘴，这件事才被发现，尽管泊岳哥解释他只是不好意思告诉我们，泊霖还是大闹脾气，为了安抚他，泊岳哥花了不少时间。
ai黏着哥哥的泊霖，後来也拉着我跟巨人哥哥学打球。
那是一段令人怀念的愉快时光。
泊霖的运动神经本来就好，加上学习力佳，认真学一天，就打得有模有样，跟泊岳哥一对一斗牛更是不曾输过。
巨人
哥哥称赞泊霖跟我领悟力高，有打球的天分，鼓励我们继续打下去。
可惜巨人哥哥到别的城市读大学，泊岳哥也将重心完全放在课业上，我们就越来越少打球了。
听完我的叙述，一个叫沐沐的nv同学，冷不防地问：「你那位哥哥真的没有再跟你们打球了？」
「对呀，不管我们怎麽说服他，要动动身t才b较健康，他就是不肯再跟我们去球场。大概是巨人哥哥离开後，他就对篮球失去兴趣了。」
注意到沐沐微妙的神情，我看着她，「怎麽了吗？」
「哦……我只是在想，你哥哥之所以不再上球场，说不定有其他原因。毕竟如果是我，大概也不会想再跟夜纱你们一起打球了。」她扬起不好意思的笑容。
这个回答超出我的意料，我微愣，「为什麽？」
「因为我有一对双胞胎弟妹，他们就跟你一样，不仅领悟力高，学什麽都很快又很好。所以我想你那个哥哥，可能跟我有同样的心情，发现自己认真学习一个月的事物，竟b不过才学了一天的弟弟妹妹，那种打击很大，就算本来有兴趣的事物，迟早也会被这份挫败感消磨掉热忱。看到身边的人b自己有天分、b自己进步得快，不可能不嫉妒的。我甚至想过，我再怎麽努力也没用，不如乾脆放弃，这麽一来，我就不用再因为觉得自己不如我弟妹而继续受伤。」
沐沐吐露的心声，让我一阵呆滞。
「你真的会这麽想吗？」
「会呀！明知我弟妹没做错什麽，但有一段时间，我只要看到他们就会很痛苦，一心想远离他们，更希望他们消失。後来，我找辅导老师诉苦，他耐心开导我，我才慢慢走出这种心情，不再那麽讨厌我弟妹。我身为姊姊，居然这个样子，很过分吧？」
「不会啦，我可以理解。」之轩安慰着她，其他nv生也纷纷点头，眼中有着怜悯。
回教室後，沐沐说的每个字，使我陷入沉思。
我想起泊岳哥彻底疏远我跟泊霖，连一个温暖眼神都不愿再给我们的冷漠模样，心中的不安无法停止扩散，我双唇微颤，连指尖也变得冰冷……
「夜纱！」
从合作社回来的之轩，兴奋地跑到我面前，「我跟你说，我在合作社遇到许耀哲。他知道你刚刚在球场上的表现，要我把这些拿给你。」
她将一包洋芋片、巧克力球和一瓶冰凉的运动饮料摆在我桌上。
我面露愕然，「这真的是他给我的？」
「对呀，他知道我常跟你在一起，主动来跟我搭话。我告诉他，你今天的jg神不太好，他就一口气买下这些零食，说要给你补充t力。他真的对你很好耶，真羡慕你！」
我望着桌上的零食，眼角轻轻ch0u搐，一度难辨心中滋味。
「你g麽那样跟他说？」
「我不是故意的。他突然来跟我说话，我太紧张了，才不小心说溜嘴。」她吐吐舌，观察我的表情，「怎麽啦？感觉你又回到没jg神的样子了，是不是b赛害你t力不支？那你快吃这些点心，先吃巧克力。」
「没关系，我还不饿。」收起那些零食进ch0u屉，我讷讷开口：「之轩，关於沐沐她弟弟妹妹的事……你刚才说你能理解，那麽在你眼中，我也是像她弟妹那样的人吗？」
之轩想了想，「差不多吧！毕竟你不仅功课好、会运动，长得也可ai，各方面都可圈可点，会被妒忌也很正常。但因为许耀哲，所以我顶多只会羡慕你，不会嫉妒。」
「为什麽？」
「因为许耀哲对我来说，是跟普通人不同等级的存在。自从知道你们是兄妹，你对我来说就等於是跟他一样的人了，所以反而不太会对你产生嫉妒的情绪。」
笑嘻嘻的之轩，表情忽地变得严肃，「不过其他人就未必跟我一样了，据我所知，学校里还是有不少nv生在嫉妒你，所以你要当心暗恋许耀哲的那些人，也许会有疯狂粉丝对你动不好的念头。」
「不会啦，你想多了。」
之轩还想再劝些什麽，钟声就响了，我顺势结束掉这个话题。
白天的课就在沉重的心情中度过。
午休前，我去了一趟洗手间，在洗手台前巧遇琪琪学姊。
她对着镜子擦唇蜜，说我在球场上扭转赛局的事，也传到她们班。她笑嘻嘻地赞美我，突然「啊」了一声，似乎是想到了什麽。
「我问你，我们初次见面的时候，你不是有问我，知不知道名叫小威的人？」
我定格了一下，「是呀，怎麽了？」
「昨晚我陪我男友参加一场聚会，发现现场有一个男生叫小威，不晓得会不会是他。」
闻言，我愣了一下，但我想，小威这个绰号应该不算稀有，很可能只是凑巧。
「是喔？他的本名是什麽？」我转开水龙头洗手。
「我不知道，他身边的人都叫他小威。」她耸耸肩。
「那他身上有没有什麽特徵？b如刺青之类的？
」
琪琪学姊扭头看向我，咧嘴一笑，「还真的有，他的脖子跟手臂，有钥匙图案的刺青，挺特别的。」
四周的声音彷佛全被ch0u走，耳边只剩下我的心跳声。
当我回过神，身t自动地把琪琪学姊拽去人烟稀少的区域。
确定她口中形容的小威跟我记忆中的人几乎吻合，我失去了冷静。
「学姊，为什麽你跟刘国元学长去的聚会有小威在？难道学长跟他是朋友？」
「不是啦，昨天我们是第一次见到他。我男友的朋友，经营一间电子游戏场，昨天游戏场开幕，我男友受邀去玩。我不知道小威是被老板邀请，还是跟我一样，只是陪受邀者一块去的。」
「那……」我紧张到话声不稳，「小威的身边，有没有一位相貌斯文，笑容特别好看的男生？」
她认真回想，笃定地摇头，「我没印象有这样的人。」
尽管琪琪学姊对陈璿没有印象，但也不能百分之百肯定陈璿真的没有跟小威在一起。
「你们有跟小威接触吗？」
「没有，昨天人很多，我们也没有待很久，根本没机会接触。而且我是在离开那里以後，才想起你跟我说过的话，来不及帮你确认。」
大概是我现在的脸se过於可怕，琪琪学姊好奇的关心，「你到底是怎麽了？为什麽这麽激动？难道这个人真的是你说的小威，也是许耀哲认识的人？」
我慌张摇头，「没有，我ga0错了，我以为许耀哲认识他，实际上不是，他们一点关系也没有！」
我加重抓着她的力道，「学姊，你可不可以帮我找刘国元学长过来？我有重要的事请他帮忙。」
禁不住我的苦苦哀求，琪琪学姊同意帮我联系对方。
十分钟後，刘国元出现在我们面前。
我告诉他，出於某个不得已的原因，我需要偷偷打听小威，希望他能向那位友人确认，小威是不是他邀请的。
看在琪琪学姊的面子上，刘国元答应帮忙，也答应不让别人知道我在找这个人。